其實，面對圍攻的齊國棟有一個很大的疑問，那就是：

老秦在哪兒？

老秦人雖然在海南，可是三石公司這邊他一直盯著呢！

包括身在美國的齊磊，一舉一動也都在老秦的保護之下。

出了這麽大的事兒，老秦為什麽沒出現？甚至連個電話都沒有？

要解釋清除這個問題，其實很簡單。

時間倒退回三個小時之前，加洲，帕羅奧多市。

原來，美國的月亮亦可以很圓，只是少了些許東方文化賦予的鄉愁。

所以，顯的也就沒那麽圓了。

寂靜的小別墅裏，本應靜謐無聲，夢域香甜。

好吧，確實是靜謐無聲，只不過，十只眼睛瞪的跟牛鈴似的。

齊磊、假洋鬼子、吳小賤，還有程樂樂。

客廳裏沒開燈，程樂樂蜷縮在吳寧懷裏，蜷成一個團兒。

陳文傑窩在齊……不對！窩在窗角兒，眼皮都不眨地盯著被月色照亮的街區。

齊磊也是面色凝重，小馬哥頭一回見他這麽嚴肅，大氣都不敢喘。

“完了完了！”

假洋鬼子沙啞著嗓子，用最低的聲音，幾乎沒人聽得到。

“老大，老大！！”

齊磊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陰影中的陳文傑，也壓低了聲音，就比陳文傑大那麽一丟丟：“你特麽正經說話外面聽不見！”

“哦。”

陳文傑還挺委屈，像極了諜戰片裏的……特務。

不過，讓齊磊這麽一說，終於大了點動靜，“老大，你來看，我百分百確定，特麽美國鬼子就在斜對面那輛商務車裏。”

“那輛車不屬於我們社區，就不應該停在那兒，他們肯定是監視咱們的。”

齊磊，“……”

好吧，也有點膽兒禿，不會真的有CIA、FBI之類的端著槍藏在裏面吧？

不至於啊？老子就是來談個生意，玩這麽大的嗎？

半個小時前，也就是送走文經理和羅西之後，幾個人就發現有點不對。

齊磊、吳寧、陳文傑，還有程樂樂的手機全部沒信號了。

而且，連家家裏的座機也打不出去。

再加上，家門口莫名其妙地多了一輛陌生車輛，黑漆漆和電影裏如出一轍。

這特麽的，不放心想象力都做不到了。

咋整？

陳文傑第一個想法就是趕緊跑，離開這個是非之地。

大不了咱今晚住酒店，反正家是不能呆了。

可是，齊磊仔細一想，不能出去。

一來，怕打草驚蛇；二來，萬一給劫在路上可咋整？

再一琢磨，不至於滅口吧？老子就是個生意人，大不了你把我扣下。

可是該說不說，環境氣氛烘托的太到位了，再加上陳文傑和程樂樂一驚一乍的，把看過的好萊塢大片列舉了一個遍，讓齊磊都有點信以為真了。

沒忍住，也躡手躡腳地到窗邊瞄了幾眼。

陳文傑在旁邊一個勁兒的拉他，“你特麽小心，有狙擊手瞄著你呢！”

齊磊，“！！！”

去你大爺的！

一步縮了回來，心說，那車確實有點可議。

因為今晚月亮挺大的，從前風擋能隱約看到車內的一點影子。

裏面有人，就坐在駕駛位。

這時，程樂樂和吳小賤也好奇地湊了過來。

程樂樂瞪著大眼珠子，一臉的驚恐，“呀！”

一聲低叫，差點把一屋子人都送走。

吳寧都急了，“別叫！”

程樂樂，“車窗有條縫，槍肯定從那裏面瞄著的！”

“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這就離大譜了哈！

月亮再大也是半夜，窗全開著都不一定看清除，何況是一條縫？明顯是程樂樂腦補出來的。

“咋辦啊？”程樂樂哭喪著臉，“我爸就我一個閨女，還指望女婿養老呢！”

“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“親愛的！”吳小賤都看不下去了，太丟人了，“少說兩句。”

小馬哥哭笑不得地看著這幾個小屁孩兒。

太荒誕了，怎麽感覺，這幾個小的害怕是真害怕，可是，害怕還不忘了臭貧？

反正，這態度他是理解不了的。

把最靠譜的齊磊拉到一邊，“到底是怎麽回事兒，有沒有一個判斷？”

卻是齊磊也苦笑出來了，“有！估計沒什麽危險。”

小馬哥，“怎麽講？”

齊磊，“真想把咱們怎麽樣，就不會切斷對外聯系了，直接等半夜動手不就得了。”

“切斷聯系，目的也許只有一個。”

小馬哥，“不想讓我們和家裏聯系？那為什麽呢？”

齊磊，“不知道。”

他又不是諸葛亮，神機妙算的，有很多種可能，他也不確定是哪一種。

悶頭沈吟，安慰小馬哥，“放心吧，等天亮就知道了，也許還是好事兒呢！”

小馬哥，“……”

好事？真沒看出來。

瞥了一眼窗口戲精一樣的那三個人，“那告訴他們吧！別一驚一乍的！”

齊磊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，卻是咧嘴笑了，“告訴他們幹啥？多好玩啊！”

好吧，他想的是玩。

其實，窗戶邊兒上那三個也是在玩兒，起碼吳小賤和陳文傑是在玩兒。

就像小馬哥說的，害怕確實害怕，可是也沒那麽怕。

二十來歲大小夥子，正是火力壯的年紀，他們能怕啥？

要知道，陳文傑的屋裏是有槍的，真要是動真格的，早端出來架上了。

假洋鬼子心裏清楚，他爹是華爾街大佬，我特麽怕啥？

然而，下一秒……

“啊！！”

程樂樂嗷的一嗓子，又差點把大夥兒送走。

齊磊要瘋，吳小賤，你能不能管管這娘們兒？

可是，和小馬哥看過去！就見陳文傑和吳寧也是一臉驚恐。

還沒等齊磊鬧明白怎麽回事兒，就見陳文傑猛然調頭，沖到樓上去拿槍了。

“老子拼了！”

吳小賤也是一把將程樂樂拉離窗邊。

“來來來來來，來了！”

“來了！？”

齊磊目光一凝，“什麽來了！？”

幾步到了窗邊一看，心跳都停了一拍。

就見他和小馬哥咬耳朵的時候，又來了一輛車。

此時，從兩輛車裏下來三個人，烏漆嘛黑的也看不清長相，一起朝家門口這邊過來了。

哦操！齊磊也慌了，特麽的不會真要滅口吧？

這時，陳文傑端著把手槍就沖下來了。

賊有氣勢，只是大夥兒都不知道，這貨連保險都不會開。

弄那玩意的作用純粹是為了帥，連燒火棍都不如。

此時，五個人擠成一團，瑟瑟發抖。

陳文傑端著家夥，一腦門子汗，“只要敢進來，我就開槍！”

程樂樂，“開！”

“我真開了哈！”

當當當，敲門聲突然響起。

陳文傑一哆嗦，差點把家夥扔了。

齊磊，“誰？”

當當當，外面也不說話，依舊是不緊不慢的敲門。

屋裏更緊張，齊磊也不淡定了，“誰？說話！”

外面的人似乎撲哧一聲笑了，似乎還傳來一個女人的埋怨。

終於敲門的人開口了，“小齊總，別怕！是我，小趙。”

說是漢語。

屋裏的人一怔，齊磊也滯了滯，小趙？聽聲音不熟啊？

“哪個小趙？”

門外，“老北同事，開門吧！”

卻是吳寧一拍大腿，“想起來了！”

“就是當初，老北叔派過來跟我和徐小倩見面的那個，在紅浪漫咖啡廳。”

齊磊讓他這麽一提醒，確實想起來了。

當初吳寧要出國，徐小倩也要出國的時候，老北確實讓一個同事和他們在咖啡廳談過事兒。

齊磊記得，這小夥兒還讓齊磊擺了一道。

是他？

怯生生地到了門前，打開門燈，往外一看，大夥兒差點沒哭出來。

門外是三張……同胞的面孔，其中一個就是那個姓趙的。

五分鐘之後，眾人圍坐客廳，齊磊依舊是罵罵咧咧的。

指著小趙的鼻子罵，“你特麽真不是個東西！早點告訴我們啊，老子嚇死了！”

對面的小趙也不生氣，呲牙笑著。

“以為你們發現不了異常嘛，就沒必要再讓大夥兒擔心了。”

齊磊，“那現在為什麽又進來了？”

小趙，“有突發情況。”

齊磊，“？？？”一下子嚴肅起來。

他知道，接下來的話，就將揭曉為什麽他和外界的聯系被切斷了。

“說吧！”

只見小趙看了眼旁邊的女同事，由她開口向齊磊陳述。

“其實，小趙這邊一發現通信斷了，我們就和國內聯系了。”

見齊磊疑惑，“不用擔心，不是官方行為，是美林控制的通信供應商關閉了一個通訊基站，導致附近三個街區手機沒信號。”

“至於座機的問題，也僅僅是這條街的通訊線路被物理切斷了。”

“所以，不用擔心，沒人盯著咱們。”

齊磊一聽，松了口氣，“您繼續。”

女同事繼續道：“老北第一時間就知道了情況。不過，我們還不知道對方要幹什麽，所以也沒有通知你，準備看看再說。”

“然而就是現在，我們可以確定，他們的目標在國內。”

齊磊，“國內？”

和小馬哥對視一眼，脫口而出，“他們對三石出手了？”

女同事，“對！”

齊磊，“什麽手段？”

“一大批記者正在往三石公司趕，關於智能設備的報道。”

齊磊，“明白了，對方可能是想驗證信息的真偽，也可能有別的目的。”

“老北的意思是，讓小齊總自己判斷，如果需要我們幹預，現在還來得及。”

“你可以考慮一下。”

結果，齊磊想都沒想，“不用，讓記者去吧！”

此言一出，所有人都是一怔。

小馬哥最為驚訝，因為他最知道，齊磊可是沒和國內通氣呢！

此時，小趙也有點好奇，“三石那邊在不知情的情況下，很容易被看出破綻的。”

“萬一……”

齊磊卻是笑了，“沒有萬一，他們一定會看出破綻！”

“但是，這個破綻……對我們有好處。”

“？？？？？”

“？？？？？”

這就是齊磊所說的，也許這是好事兒！

運氣似乎再次站在了齊磊這邊，原來，他們切斷聯系是為了這個目的。

那太好了，倒省了齊磊的麻煩。

小趙更不理解了，“這不合理吧？他們知道三石公司在虛張聲勢，對我們能有什麽好處？”

“進入談判階段，這會成為他們的籌碼，你會失去談判的主動權的。”

卻是齊磊來了一句，“趙哥，我們本來也不可能擁有主動權！”

“！！！”

齊磊，“這是在美國！”

“在他們眼裏，我們就是第三世界國家，是軍艦隨時隨地能到你家門口繞一圈的弱國。”

“而我們要談的是，還是最敏感的網絡媒體發聲權和操作系統。我就從來沒做過還能掌握主動權的美夢！”

齊磊是清醒的，想要對等的談判？想要借計謀進到美國市場還能占據主導權？那是不可能的！

二十年後，我們剛剛能從外交層面喊出對等的要求，何況是二十年前？

時代就是這麽時代，後世想不被欺負，可以不被欺負，是因為自身漸漸的硬了起來。

可是在二十年前，不具備這樣的條件，齊磊再牛，他也沒辦法一下子改變這樣的現狀。

他的優勢，僅僅在於進來之後，他的一些做法，一些手段是超前的，讓美國人意識不到危險。

可是，在談判桌上，他沒有能力要求對等的待遇。

所以，這一刀，他有心理準備。

小趙楞在那裏，依舊不解，“可是……可是賣這個破綻給美國人有什麽好處嗎？能不賣還是不賣的好吧？”

“錯了！”沒想到，齊磊否定的極為堅決，“賣這個破綻有天大的好處。”

“怎麽講？”

怎麽講？

很好講！

“當你去打劫一個窮人，知道第一件事要幹什麽嗎？”

小趙，“看他有什麽家底？”

齊磊，“錯了！第一件事，是看這個人打不打得過，別被反殺了。”

噗！

這個腦回路有點清奇哈！

不過，好像確實是這麽個道理。

其實，齊磊還有一個更好的例子不能說。

這就好比後世的ZX和HW，當你很弱的時候，對面想的只是欺負你。

比如ZX，大棒子掄下去，你就得交罰款，看美國人臉色。

可是，當你強到HW那個層次，一棒子下去，發現你沒事兒，而且要反擊，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。

他們只會往死裏弄你，不會給你合作和被欺負的機會。

其實，三石現在就是這種情況。

那個牛皮吹的太大了，如果你能造智能手機，超前的技術，未來的科技，那你三石公司得有多牛啊？

再加上，盤古系統本來就威脅到了微軟，小馬哥的企鵝本來就是全球用戶量第一的軟件！

你還拉攏了前ARM的副總裁，挖角了ARM的首席科學家，你還有國資背景……

等到美國人反應過來，那這些不是三石的優勢，反而會惹人忌憚。

連華爾街都要考慮，這麽有潛力的大家夥他們壓得住不壓得住？

所以，那個牛皮只是一塊敲門磚，用完了，趕緊扔！

這不是得隴望蜀的時候，先把系統和企鵝搞定，站穩腳跟再說。

現在被發現是假消息，倒是好事兒。

一來，讓人家安心；二來，齊磊也不用費事的圓謊了。

智能手機的點子，只要稍稍深入了解一點就知道，那就是個夢！

有人可能認為不是夢，畢竟電容屏幕很快就商用了，現在已經在實驗室裏，再過幾年可以上網的智能手機也問世了。

甚至離蘋果的第一代iphone，也只有五年時間了。

智能手機這個概念，不是沒法實現？

還真不是那麽回事兒。

首先，智能機的首要問題不是電容屏幕，這玩意別說還沒商用，就算商用了也意義不大。

因為在02年初這個當口，最難的問題是cpu功率和散熱，以及電池的長續航。

其次，智能機確實九十年代就被定義了。

可是，和齊磊在座談會上定義的東西完全不是一個東西。

這個年代的智能機，包括iphone之前的智能機，只能叫有微量電腦功能的彩顯手機。

為什麽說喬幫主重新定義了手機？就因為iphone和同時代的智能機根本就不是一個東西。

而齊磊在會場描述的手機定義，比ihpone還要超前，是能鏈接家用電器、擁有一切電腦功能的手機。

就他描述的那個8.8毫米的厚度，就是個天大的笑話，在這個年代就不可能實現。

最後，也就是最重要的一點，02年，距離蘋果發布iphone看似只有五年的時間。

可是這5年，芯片、內存、硬盤、電池的技術相差之大，幾乎是無法想象的，差了N代。

即便勉強達到了技術要求，也要處理小型化的問題。

而把這麽多原器件極限壓縮，又要面臨散熱的問題。

後世，我們可以站在上帝視角忽略這些問題。可是在02年，說誇張一點，你告訴大夥兒手機是這樣兒的，可以造？

就好像對發明飛機的萊特兄弟說，噴氣戰鬥機可以四倍音速巡航是一個道理，超出了認知了。

在會場，之所有會有人相信，是因為齊磊說的太真了，他連尺寸都報出來了。

可是，事後，一個暫時無法實現的美夢只能給齊磊帶來麻煩。

所以，拆穿更好，既可以讓美國人放心，又能讓雙方踏踏實實的坐在談判桌上。

至於主動權？

沒想過！

挨宰是必然的，只是看這一刀下去，是只削下幾根豬毛，還是捅在心窩子上！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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